小汉斯恐惧症的个案研究

1．问题提出翻看任何一部记录精神分析历程的案例，都不会给我们一个清晰的印象。这与分析历程的独特性、患者病情发展的离奇性是分不开的，小汉斯的案例也不例外。尤其是作为一个四、五岁的孩子，他语言的不确定性、他与既是父亲又是其分析师关系的微妙性也带给读者很多疑问：小汉斯怎么了，他的恐惧症是怎么从焦虑中产生的。

2．恐惧症症状小汉斯四岁零九个月时突然怕上街，说马会咬他，又说马会跑到房间里。在街上看到马非常紧张，怕对面院子里的马从门口经过。后来怕所有的大动物，又害怕带口套的马。看到黑色的东西会恶心，如黑色的裤子、皮革、马、猪肝和肉丸。接着不害怕拉空车的马，害怕拉公共马车的马，搬运家具的马，运煤的马，害怕那些又大又重的马。害怕坐或躺在大的澡盆里洗澡，害怕抽水马桶冲洗时发出很大的声音。害怕自己会戏弄马，也害怕昂着头的马和跳跃的马。

焦虑与恐惧症发展历程分析3．1理论分析儿童在三岁到五岁之间会体验到斯底帕情结，即男孩子对父亲的恨和对母亲的爱，女孩子对母亲的恨和对父亲的爱。儿童因爱恋其母亲而产生的恐惧不论其对象是何物都是对阉割的恐惧。焦虑是压抑之由，焦虑是一切症状的基础。

当男孩子对母亲的爱受到父亲的干涉时，他们会出现焦虑的症状：不愉快，不安，莫名的忧虑和担心。为了减少焦虑，这时压抑产生了。压抑阻断了孩子对母亲的爱和对父亲的不满。当这种被压抑的欲望与现实中的某物通过凝缩和移置建立起某种联系时，那么这种现实中的某物的再现等同于压抑之物的回复，孩子会再次面对自己欲望的煎熬，这时恐惧症产生了；随着生活中的变迁，这种与压抑观念联结的现实中的某物也会随之变化，所以这种恐惧症也被称为焦虑性癔症，结构上与转化性癔症类似。

3．2恐惧症发展历程分析小汉斯三岁半时，妹妹汉娜出生，他和母亲分床而睡。但汉斯的父亲并没有具体地记录是什么时间。只是后来提到他对小汉斯的启蒙：只有小男孩才和妈妈一起在床上睡觉而大男孩应睡自己的床并没有给他留下印象。这说明父亲正式和他讲过分床的事，尽管他没认可这个规则。妹妹的出生、与母亲分床是对汉斯有重要影响的精神事件(可能因为西方孩子与父亲分床睡的传统，这一 点汉斯的父亲及弗洛伊德都没有强调，但是从汉斯没有认可这个规则可以看出他对分床的抗拒)。分床后他失去了与母亲在一起的更多机会。

作为一个孩子，他始终不愿与他的个客体母亲的割舍依恋关系。他渴望母亲的爱抚。当他来到母亲的身边或床上时，他的父亲总是大吼，给他一 种恐吓。这种恐吓对于他想和母亲在一起的欲望是一种阉割，导致了他对失去母亲爱抚的焦虑。在他四岁三个月到六个月间在 Gmunden度假时就表现出妈妈离开他的忧虑：假如我要没有妈妈了或者假如你要离开了，诸如此类的话。在他四岁九个月时，做了一个焦虑的梦。在梦中他妈妈离他而去，他哭着醒来。之后恐惧症爆发了。

恐惧症内容的重要等于显梦，只是一种谜面i。下面我们将揭开汉斯恐惧症的面纱，具体分析他的各种恐惧表现的来由及历程。

(1)不敢上街，怕马咬他，害怕马离开、移动汉斯的父亲是他的个扮马的人，在他很小的时候经常骑在父亲的身上。这样父亲和马有一 个意义类的关系。大一点的时候，有一次汉斯看到父亲在洗澡，他说你好白，像一匹白马。这句话漏露出汉斯无意识中的观念，父亲是一匹白马。汉斯第二次去Gmunden度假时，他的父亲经常因为生意要返回维也纳。父亲的这种间断离开给他带来了一种印象：父亲离开他就可以和妈妈在一起。同时，在 Gmunden他目睹了一个离开的场景：当邻居的小女孩 Lizzi要离开的时候，她父亲对她说 “不要把手指放在马前面，不然它会咬你”。通过空间邻居的关系发生了移置，即一个人离开等于马会咬人。由于父亲的离开给他带来了好处，他无意识中希望父亲的离开。但这个欲望因为父亲也是他爱的对象而受到压抑，所以就以马会咬人的掩饰形式出现。怕马会咬人就是怕父亲离开的欲望，父亲又是马，马的离开等同于父亲的离开，所以他害怕马离开，害怕马移动。

(2)怕黑色的东西，怕马桶冲洗时发出的响声 ，怕负苛重的马，怕马摔到汉娜的出生无疑带给汉斯很大的伤害。一方面他怀疑鹳带来汉娜的神话，面对父亲的一次次地“欺骗”，加重了对父亲的敌意。另一方面他要忍受母爱的减少。从后来汉斯对汉娜未出生就和他们一起到 Gmunden旅行的坚持中，我们看到汉斯用自己的知识洞悉了一个事实：汉娜是母亲生育的，不是鹳带来的。他显然注意到母亲的肚子明显变小后，汉娜就出生了。在考虑汉娜出生的过程中，汉斯用 自己仅有的知识模糊地感觉到了孩子的出生正如一坨大便的排出。比如有一次他喊大便为 lumfy，这种命名采取了他婶婶称呼自己孩子的方式。还有一次，他父亲问当他坐在马桶上大便时是不是想正在生孩子，他说是，甚至在街上大便时也是这样想。他不喜欢带走了一部分母爱的汉娜，所以他也不喜欢类似于汉娜的大便。他说大便是黑色的，所以他见到黑色衬裤，黑色皮革，黑马，猪肝和肉丸，凡是能让他想到大便的东西，他就会恶心，就会吐，甚至会把自己摔倒在地上。一方面我认为是大便让他想到了母亲的生产，另一个孩子会到来的可能性让他恐惧。此外，这也解释了为什么他害怕抽水马桶冲洗时发出的声音，因为只有大便后冲洗马桶的声音才特别大。他之所以害怕这个声音同样意味着他害怕母亲的再度生产。

随着事情的进展，我们看到汉斯认为公共马车、搬运马车和运煤马车都是鹳鸟装小孩用的盒子，并且在无意识中把公共马车的摔倒看作生孩子。这里我们明白了为什么汉斯在这个时间不怕空马车只怕这一系列负荷重的马，他的理由是怕他们会摔倒，会用脚弄出很大的声音。一方面汉斯把这负荷重的马当成了怀孕的母亲，怕它们摔倒也就是怕母亲再生一个孩子；另一方面也是对父亲敌意欲望的重演。因为在 Gmunden和同伴玩扮马的游戏时，扮马的Fritzl因为跑得快脚撞在石头上流血了。父亲问当Fritzl摔倒时，你想到了什么时，他说他想的是父亲应该撞在石头上摔倒，这样自己就可以和妈妈在一起了。那么在汉斯的恐惧症近痊愈时，这种对父亲敌意的表达无疑有助于恐惧症的解除。

(3)害怕坐着或躺在大澡盆里洗澡当要求他坐着或躺在大澡盆里洗澡时，他就会尖叫，他一定要跪着或站着洗或在小澡盆里洗。他的理由是怕母亲放手自己会倒在里面。这显然是担心母亲不爱 自己的表现。他也表示过母亲给汉娜洗澡时他希望母亲放手，这样汉娜就倒在里面了。

这是对夺去一部分母爱的汉娜的敌意表现。当他的优越感战胜了对汉娜的嫉妒后，这种恐惧也自然地消失了。

(4)怕马昂着头，怕马跳跃，怕自己戏弄马根据汉斯父亲的分析，我们知道汉斯怕昂着头的马，是怕生气的父亲。他把昂着头的马描述为骄傲的马。因为他和母亲在一起时，他的父亲总是很生气，并大喊大叫。这在他的关于两个长颈鹿的幻想中也有明显地象征：当他拥有那个扁长颈鹿时，大长颈鹿就不停地叫。他也怕跳跃的马，他把跳跃的马当成了骄傲的马。比如，有一次他问父亲为什么马在跳跃，父亲说因为它们很高兴它们是小马。在这之后，汉斯不再怕跳跃的马，而说 “看它们这样做是对的，因为它们是小马”，然后他自己也喜欢跳跃。

我们应注意到一个事实，汉斯后恐惧的是怕自己会戏弄马。这在他恐惧症解除中扮演着重要的角色。汉斯的父亲和弗洛伊德都没有提到这一点。因为在怕自己会戏弄马的症状中，汉斯次在症状扮演了一个主动的角色。他害怕的是自己而不是马，说明他对父亲恨的欲望开始从无意识层面浮现到意识层面，这当然是一个可喜的发展。汉斯戏弄马的理由是自己生了马的气。他先是承认自己在 Gmunden打过 (戏弄)马，接着说在 Gmunden只是想戏弄，后又说只是在家里早晨躺在床上时想过，也承认自己想打妈妈。分析进行到这里，我们可以看到汉斯克服阉割恐惧的希望，不久通过一个把父亲许给奶奶的幻想，他的恐惧症解除了。

4．结论弗洛伊德一直坚持根据压抑之物的回复可以解释症状141。通过对无意识的重要机制的“翻译”，我们解开了汉斯恐惧症内容及其发展历程的谜面。从恐惧症的爆发到后的痊愈，恐惧的内容也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但我们明显地看到汉斯恐惧症的根本原因是对母亲的爱与对父亲的恨，恐惧是对阉割惩罚的反应。